又轮回（三十五）
三十五、凌寒放，红梅迎初雪
林殊最终答应留下。
倘若换个人来说，同样的话，只怕反而激得他偏要回京争个高低，可林苏不一样，他说出来的在林殊耳朵里不是圣旨，那是神谕，林少帅长这么大，跟皇上跟他爹顶嘴不计其数，对小苏说不仍然是个难题，小事咬牙跺脚，大事能去他半条命。
林殊既然决定不回京，梅岭之战时与他同在北谷的聂真和副将卫峥也顺势表示要留在江左，不过聂真是和林燮通过气，知其所以然，而卫峥一头雾水，跟在聂真身后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家少帅，眼睛眨得都快抽筋了也没得到一句解惑，十分糟心。
高层将领的知情到底是必然，林燮很快招来几个相关人员开了个会。
聂锋是逆案重要人证，是一定要回京的，这位向来稳重的疾风将军没说什么，等散了小会一把揪住弟弟的领子出去了。一炷香后聂铎鼻青脸肿地回来表示他也要留下，林殊诧异，聂铎老实在聂真面前跪好了，郁闷道:“大哥让我留着好好照顾爹。”
聂真摸着他头顶微笑:“很不情愿？”
聂铎挺直腰杆，大声回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聂真满意地点点头。
林殊小声跟弟弟咬耳朵:“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用错成语了吗？”
林苏不自在地躲了一下。
“你不是一个人，”蔺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拽着林殊后领把他扯开丢到一边，“你根本不是人。”
林殊把他扒拉开:“去去，我们赤焰内部开会呢，出去出去。”
蔺晨岿然不动，“不是开完了？”
“谁说开完了？”林殊回头，目露凶光，“开完了吗？”
卫峥摇头，聂铎摇头，聂真看看他，看看蔺晨，又看看林苏，饶有兴趣地微笑。
蔺晨也一笑，干脆利落地一个转身，拉上林苏就跑，“他也不是你们赤焰内部的，不耽误你们开会了哈！”
林殊拔腿要追，被聂真叫住。
“少帅留步。”
“……聂叔叔？”
“那位蔺公子，是小公子在外游学时的好友？”
林殊一愣，突然福至心灵。
他一个闪身到了林燮身边，俯身压低声音，暗搓搓地告了一状。
“父帅我跟你说，那个姓蔺的对小苏图谋不轨！”
林燮:“……”
离得很近且武功高强的聂锋往这边看了一眼，又一个转身，出去了。
聂铎抬手捂心，聂铎又放下了手。
……等等大哥你没带我？你没带我你是要去揍谁？！
一盏茶后，蔺少阁主被追得满天乱飞，林殊牵着弟弟在小树林里慢悠悠地散步。
“小苏你之前说，我在这里不能用真名？”
“……嗯。”林苏正烦恼怎么和他谈谈“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另有其人而且兄弟乱伦是不对的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了”的问题，可是林殊不提，只和他东拉西扯，他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得任林殊说，随口应付。
“那可得好好想个化名……金伯伯说父帅从前行走江湖的时候化名石楠，那我也该姓石，石什么呢……唔，石念苏？”
走神的林苏猛地回神，无语地看过去。
林殊眼睛闪亮地回看。
“……哥哥，别闹。”
林殊最受不了小苏软软柔柔的叫哥哥，从前没开窍的时候还只是满心喜爱，如今明了了自己心意，只觉得全身骨头都酥了半边，眨巴着眼睛卖乖讨巧:“那小苏给我取？”
他这句话摆了个双关的陷阱，林苏没什么反应地嗯了一声，沉思片刻，走向身侧的一树红梅，手扶花树，“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凌寒，如何？”
红梅如火，白衣似雪，红花美人，一般的清艳，一般的风骨。林殊屏住呼吸，看得痴了，连林苏问他都没听见。林苏停了停，没听他答话，回过头又问了一遍。
“不好，”林殊假装自己没溜号:“表现不出我对小苏的深情厚谊。”
林苏淡淡道:“我喜爱梅花，你若不愿叫凌寒，那么便叫暗香吧。”
“……凌寒好听啊！”林殊一脸恳切，“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第二好听的名字了！”
林苏随口问:“那第一呢？”
林殊看着他不说话，眉带笑，眼含情，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里似有万语千言，看得人心慌意乱。
林苏蓦地反应过来，脸上控制不住地发烫，转身就走。
林殊可从没忘了离京前夜那番谈话，眼见着将人逼得慌不择路，连拒绝都忘了说，哪会容他逃了回去细细想过再来拒绝，三两步赶上去，面朝林苏倒退着走。
“小苏你别生气呀，我听你的嘛！”
“小苏你别不理我啊……你知道我从小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理我……哦，还怕你生病。”
“对了……我还怕你哭，怕你难过不开心，怕你在外面被人欺负，唉，这辈子怕的全在你身上了。”
“现在怕你不喜欢我……小苏，那天我说的你……哎哟！”
林殊后脑勺撞了树，蹲地抱头，眼泪汪汪。
林苏目不斜视地路过了他，轻飘飘道:“让你不看路。”
林殊:……小苏好狠的心QAQ
林苏很快走远了，林殊蹲在原地没动。过了一会儿，蔺晨气喘吁吁地飞过他头顶，又拐个弯飞回来落在他旁边。
“……林殊？你这犯什么病呢？”
林殊知道他想套话，撑着腿麻站起来，似模似样地一抱拳:“在下石凌寒，蔺公子请了。”
蔺晨脸色怪异:“……啥？”
林殊一秒翘起狐狸尾巴:“小苏给我取的。”
蔺晨悚然:“不可能！”
“……你这是嫉妒。”
“绝对不可能！”蔺晨一口咬定，“照他的品味，你该叫石小梅或者石小花才对！”
林殊:……我竟无言以对？？
走远的林苏打了个喷嚏，伸手抹掉落在额上一点凉意。
……下雪了。
TBC
1.王安石的那首诗……求不纠结朝代问题
2.文中时间差不多是农历十一月，梅花是可以开的……
3.林殊没追上去是因为他发现逼得有点紧了，至于他怎么发现的？他自己看不到背后小苏能看到啊，他撞树怎么会是偶然！都让他撞树了嘛必然是生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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